Eserine

学业繁忙,家里有事,咕咕咕咕

【北欧主从】来自太阳

是au

地底世界的萝莉奥菲利亚和来自“太阳”的苏尔特尔

……还是感觉我在丢人啊


好痛。整个身体都在痛。有什么在身上划着,有什么在身上切割着,有什么在身上剜取着。

好痛,好痛。脑海中装满的尽是泡沫。“天赋” “魔法”“夺取”。是什么,是什么呢,即使听到也无法理解,破碎的词语。

好痛,好痛,好痛。完全不能思考。头上湿哒哒的。脸上湿哒哒的。有什么在流下。断续的哭声。是谁的哭声。是自己的哭声吗。

视野被染红,周围影影绰绰摇晃着的众多黑影。灯光刺眼,眼睛在颤抖,但却无法合拢眼帘。救救我,救救我,救救我,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就连发出喊叫都做不到,就连发动魔眼挣扎都做不到。

自己是救不了自己的,自己是逃不出去的。希望有人能救救我,这样的人,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啊。

疼痛。破碎。错乱。

谁也不会保护我。谁也不会知道我的疼痛。谁也不会看着我。

身体变轻了。真的是自己的身体在痛吗?

什么都听不到了。真的是自己在呜咽和哭泣吗?

视野中只剩下一片赤红。真的是自己在看着什么吗?

脑海中浮现出的,是那仅见过一次的真正的阳光。那仅此一次的奇迹,还有自光芒和火焰中坠下的那个人。想去外面的世界,想看看真正的太阳。

脑海中浮现出的,是玛修。她和自己不一样,她很温柔也很勇敢。想和她成为朋友,到现在也未能成为朋友,本来能成为朋友的吧。她怎么样了,她还活着吗,她能够自己救自己,她一定能够逃走的吧。

脑海中浮现出的,是基尔什塔利亚。曾经去很远的学校接受教育,学习期间结交了差不多年纪的朋友。他与众不同,没有傲慢和想要隐藏傲慢的行为,外在的一切他都不在意,不私藏任何获得的东西,而是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无偿地提供给别人。想要成为他一样的人,想要帮他。他怎么样了,他一定还活着的,他会来救我吗。

脑海中浮现出的,是自己的父母。他们像所有擅长魔法的人一样,傲慢并且享受自己的特权。这没什么不对的。他们会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发。他们也会微笑着说出期盼和愿望。虽然不喜欢星期天,不喜欢和父母待在一起,不喜欢听他们讲述自己的夙愿,但,我应该是尊敬自己的父母的。虽然是想出去的,虽然是不想承担的,但是不听话是不可以的,反抗是做不到的。只能盼着什么人把自己带出去。

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,很多没有实现的愿望。救救我,救救我,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,谁来救救我,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。

谁也不会保护我。谁也不会知道我的疼痛。谁也不会看着我。

如果绝望,就诅咒世界吧。从心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。诅咒。

如果自己在疼痛中死去,希望世界能够一起终结。

好痛,眼睛好痛,右眼好痛,就像烧起来一样痛。眼睛中的,刺入眼睛中的,想要剜出眼睛的,是什么。

奥菲利亚以为自己发出了尖叫,但那实际上只是溢出嘴角的破碎呜咽。

火焰在昏暗的走廊绽放。伴随着巨响,坚固的门板飞了出去。血迹瞬间染红地面和墙壁。失去头颅的尸体无声地抽搐着。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羽毛一样的臭味。

在女孩的红色视野中,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,像是太阳落入了这深渊,打碎笼罩在眼前的迷雾。不断摇晃的众多影子倒下了。闭上了眼睛,疼痛仍然继续,但想象中的终结却没有到来。

她感到自己被一双覆盖着坚固护甲的手,用力从满是血液的台子上拉了起来。后背在痉挛着,疼痛前所未有地强烈,奥菲利亚感到一阵恶心,但除了带着鲜血的唾液,什么都吐不出来。

“你在这里啊。找到你了。”

听到了勉强算是熟悉的声音。一阵眩晕,意识模糊,却被扶住了。

感受到钢铁般坚硬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紧闭的眼睛,略带粗糙的触感,宛如古书的封面。他脱下了手甲,将奥菲利亚眼睛上、脸颊上凝固的血块尽数拂下。

睁开眼睛,奥菲利亚看到了那个黑衣剑士。还是灰白的奇异发色,还是那身无视季节变化总是严严实实的黑色防寒服,还是挂在腰间的短剑和手持的赤红长剑。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,除了他脸上覆盖的黑色假面,只能看到一对赤色的眼珠。浓烈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反映了他一路制造的死亡,但他的身上却不见血迹。看不到假面之下是什么样的表情,但她感到男人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变了。努力收敛起杀意,小心翼翼触碰,还有掩饰不住的,欣喜。

想不到,最后来救自己的人,最后将自己从疼痛中带出的人,是他。即使想过“哪怕只有一个也好”,奥菲利亚也真的很意外,真的想不到,会是这个不告而别的男人。

天旋地转,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倒下,意识终于沉入水面,脑海中全是泡沫。

再次唤醒奥菲利亚的仍然是疼痛。身躯痉挛,肌肉酸痛,伤口刺痛,内脏绞痛,胸口闷痛,整个人似乎成为疼痛概念的集合。躺在地上裹着苏尔特尔的披风,稍稍清晰的视野中是破碎的屋顶。听到了水沸腾的咕嘟声,忍受疼痛转头,看到架在火焰上的金属罐头。被无情劈碎当做燃料的似乎是名贵的木材,隔着氤氲扭曲的水汽,看到的是摘下面具的苏尔特尔。

他小心翼翼地捏着个断了把手的杯子,将杯子放在她手边。杯子中是完全冷却下来的水,泡着一些被撕碎的树皮。他说这能够解除她的疼痛,于是奥菲利亚就强忍着酸涩和苦味将其喝下。

不知道是因为那水真的能够发挥药效,还是因为疲惫和心理作用,疼痛退去了。不只是痛觉,所有感觉都宛如蒙着一层薄雾般,被隔绝在外,朦胧而迟钝。

奥菲利亚想起了那个看到真正阳光的下午,那仅见过一次的阳光,那仅见过一次的,奇迹。

她那稀世的魔眼,从小就能看到别人无法察觉的东西。从魔力的流向,到未来的可能性,从天空之上的天空,到人造光源之上的太阳。心中有个角落埋藏着小小的愿望,想要到地上去,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想去看看真正的太阳。

去问父母的时候,他们会微笑着抚摸自己的头发,完全不把这些话当一回事。地上是危险的,是绝对的禁忌,是会剥夺生命的死亡世界。孩子可以享有胡思乱想的特权,但肩负重担的奥菲利亚,不可以沉迷幻想。

那一天,蓝灰色的穹顶裂开了缝隙,像玻璃一样片片剥离,万千碎片宛如流星一样落下,消散在空气中。耀眼而炽烈的光芒洒下,带着不同于人造光源的明亮与热度,比水晶更澄澈,比夏风更温暖,仿佛带着芳香,仿佛将世间一切都照亮,恍如神明的怀抱。虽然穹顶的破碎意味着危险降临,但那真正的阳光令人陶醉,令人目眩神迷,令人无法迈开步伐,即使流出眼泪也不忍挪开视线。孩子们停止了游戏,注视着这穷其一生也难以再次相遇的意外,这仅此一次的奇迹。

不同于沉迷于光与热的其他孩子,奥菲利亚注视到了这光芒的源头。闪烁的天空,真正的太阳。如此明亮,如此炽热,如此遥不可及。往日隔着灰蒙蒙穹顶看到的太阳,现在如此清晰,仿佛能够凝聚万物,燃尽万物。右眼开始疼痛,仿佛烧起来一样痛,不得不挪开视线。随后她看到自光明中剥离出一个人形,燃烧着坠向大地,宛如星辰陨落,神明降临。

“那是奇迹。他来自太阳。他是奇迹。”语无伦次,失去了一贯的矜持与理智,脑海中只有那光景,奥菲利亚在其他孩子都不注意的时候,使用高速行动的魔法,向着那个方向赶去。

于是她捡到了一个装扮奇怪的男人。身穿无视季节的黑色防寒服,灰色和白色的奇怪发色,腰间挂着短剑,即使丧失意识手中也是死死抓着红色的长剑。毫无怀疑,奥菲利亚确信这就那个自天空坠下,来自太阳的人形。

不能把他这么丢在这里,也不能告诉父母,更不能告诉其他人。作为早熟的优等生,奥菲利亚能够想到他被发现的后果,无非是死亡或者囚禁。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,想看看真正的太阳。强烈的好奇和心底隐匿的愿望轻而易举战胜了自觉心。这或许是她无意识的,人生第一次迈出步伐,为自己做些什么。擅长魔法的人享有特权,但奥菲利亚已经拥有自己的研究室,即使只是独栋的小屋。

进行了简单的救助,没过几天他就醒来了。那双赤红眼珠含着满满的侵略性和敌意,让奥菲利亚想起火焰和熔岩。拒绝食物,拒绝饮水,似乎要是有可能,他连呼吸都会拒绝。仿佛憎恨这地下的一切,除了奥菲利亚。那双眼睛在看向她时能够短暂平息,火焰安静燃烧,使她想起惊鸿一瞥的太阳。

奥菲利亚教他语言和常识。他学得很快,但似乎自成知识体系。比如他能够分析出奥菲利亚姓氏的起源,称她为天使。比如他能够给奥菲利亚讲一讲外面的世界,讲一讲森林、冰原、太阳和火焰。比如他说奥菲利亚的头发像桃花心木一般闪耀,眼睛像千年不化的蓝色冰川。比如他甚至邀请奥菲利亚前往地上世界,他的故乡,被称为穆斯帕尔海姆的地方。

来自穆斯帕尔海姆,名字是苏尔特尔,奥菲利亚翻遍书籍也没有找到这两个词语的含义和起源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,苏尔特尔渐渐恢复行动能力。奥菲利亚则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发愁,她不知道要怎样处理他,是直接消灭还是丢弃到荒野,是自行解决还是向父母报告。她又变回了那个没有被推动就不会向前走的奥菲利亚,迟迟无法作出决定。

“你是、奇迹。”在某一天练习对话的间隙,苏尔特尔这样对奥菲利亚说着。

奥菲利亚一时不能反应,发出短暂的疑问。

“你是我的世界唯一的奇迹。”他的语调十分认真,十分郑重,如同做下定义,如同骑士宣誓效忠。

她慌乱了起来,语无伦次地说着:“我不是的,我不是最优秀的,我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……你看……”

想举出例子来说自己不配如此,却被他用难以抗拒的力量一把拉住了。褪去护甲的手指撩起她的头发,轻轻将发丝挂在耳后,随后苏尔特尔扯下她的眼罩,赤红眼珠专注地盯着她。那双眼睛如同熔岩翻涌,如同火焰燃烧,带着奥菲利亚不曾了解的情绪,带着无比的认真和专注,仿佛要在她眼中烙下印记一般。

“你是奇迹。你是我的世界中唯一的奇迹。”还是那种郑重认真的语调,带有前所未有的真挚和温柔。显然这种温柔在苏尔特尔身上太过违和,使得奥菲利亚终于挣脱,落荒而逃。

第二天苏尔特尔不见了,就像他的到来一样毫无预兆。

仿佛夏风拂过水面,荡起涟漪,但河水仍然继续流淌。奥菲利亚的生活回归了日常,直到血色的那天来临。

这个世界有研习科学的人、擅用魔法的人。尤其是魔法,在这方面的才能是先天的,因此权力也集中在强者身上。这也并不稀奇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科学无法阐明魔法之力,当然如果没有“统治者”就会陷入恐慌之中,拥有能力的人根据其能力被正确管理,以此保证其在社会的地位。若不这样做,就无法让人安心。

然而,天平很容易倾斜。通过科学得到的能力,如果超越魔法的话,该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。血染的变革与叛乱。

躯体上的伤口很容易愈合,化为淡淡的疤痕,宛如一道道枷锁。然而灵魂上的伤口则在不断流血,这是曾经诅咒世界的绝望。她总会想起被刺穿脑袋的父亲的尸体、蜷缩在房间中瑟瑟发抖无可逃离的自己、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的湿哒哒的头发、哭着说希望被保护被救援的小小少女。还有那满身的疼痛,那无法实现的夙愿,不知死活的朋友,无法再见的钦慕的身影。

奥菲利亚无比厌恶星期天,这份厌恶比以往更为强烈。她讨厌那早早压在自己身上的期盼和愿望。但她更为厌恶在星期天爆发的血色、降临的死亡和即使实现也失去意义的家族夙愿。她讨厌只能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自己,但她更为厌恶在灾难降临时自己的无助、无力、无可逃离。

“我是个没用的孩子。只有天赋,却什么都做不到,什么都无法挽回。”她曾经这样哭泣过。

然而苏尔特尔却对她说:“你什么都做不到,这是事实。但这不是你的错,奥菲利亚。”

“所以,全部交给我吧,全部付诸火焰。然后,带你去地上,去看看我的故乡,去看真正的太阳。”

这样的对话越来越少。奥菲利亚开始学着他。孩子是模仿父母长大的,这个并不仅限于人类。为了掌握生存能力,会模仿先人。如果没有父母,就会依赖身边的人。这是铭刻于本能的,为了生存、保存物种的正常反应。

奥菲利亚学会了沉默,不会一时冲动随便发问。比如两人每天的食物来源,罐头筒里煮的肉块是什么,比如苏尔特尔的最终目的,比如他今天杀了多少人。

她曾经问过苏尔特尔,为什么会说她是“奇迹”。痛苦和忧愁有时候也会使人执着于过去的某个埋藏在心底的疑问,但苏尔特尔词不达意的解释往往会加重这些疑问。他有时候会说“因为你看到了我”,有时候会说“因为我们是一样的”,更多的时候则会低沉地笑着说“因为奇迹就是奇迹”。

因为奥菲利亚总是想要逃离,远离人群和混乱,所以苏尔特尔会轻车熟路带着她逃走,在千百个安全屋和庇护所之间往返。难免会经过战斗现场。无论是魔法的飞弹,还是科技的子弹,都无法伤到他们一丝一毫。奥菲利亚曾经目睹他切开飞来的流弹。火焰引燃,自剑柄蔓延至整个剑身,刀刃切下宛如手指融化霜雪,金属铸成的子弹熔成一滩滩液体坠下,无比精确毫无遗漏。更多时候他会直接构建高温的防护墙,迅速将一切都蒸发。人类的派系斗争与苏尔特尔毫无关系,往往他会将现场的两方全部杀掉。

他的憎恨,他的敌意,他的侵略性,他的毁灭性,使得奥菲利亚心中有所猜测。前往地上世界的邀请,故乡和太阳的联系,他来自太阳,使得她更为确定。她也曾试图搜寻书本和资料,关于历史,关于地上世界的毁灭和地下文明的建立,关于苏尔特尔和他的故乡。但却一无所获,即使是记载遗失也应该有残余,这更像是被人为抹消,十分反常。

他是来自地上世界的复仇者,为被压榨被抛弃的故乡和自己复仇,带来火焰与毁灭。

这重要吗?这很重要,关乎整个地下世界的生死存亡。

这不重要,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不如就这样等待终结。

“火焰已经绽放,那血债将要被血偿。”心底响起了机械的歌声。这种想法是应该被否定的吗,如果自己错过了黎明和正午,那么不如停留在永久的黄昏注视着终结。到地上去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去看看真正的太阳,去看看驻留在心中的奇迹。

她已经厌倦鲜血和疼痛,厌倦不断的逃离和祈愿。起码,在终结的时刻,她不会孤身一人。

结局是少女还是少女,哭着说希望被保护的少女,期望每个昨天都灰飞烟灭,回到一切之前的少女。

一切都在燃烧。火焰充满了整个视野。苏尔特尔刻画符文,奥菲利亚使用空中步行的魔法,一起制造出螺旋着延伸向上的阶梯。火焰层层吞噬,奥菲利亚被牵起手,一步步迈向虚无的空中。灰蓝色的穹顶早已破碎,走出深渊,来到地上。

遥远的地平线在燃烧。没有森林,没有冰原,只有火焰,只有在大地上奔腾驰骋,不断跃动明灭的火焰。与开天辟地相比更加混沌,天空在黑暗中透着红光,没有太阳,只有一个遥远且黯淡的赤铜色影子,单薄地贴在上面。无边的火雨坠下,灰烬漂浮在空中,像雪花一样。

“你骗我,这里根本就没有太阳。”

苏尔特尔伸出手来,将她的长发挂在耳后,轻轻抹掉那将要落雪的天空一样的眼睛中,缓缓流出的眼泪。

“奥菲利亚,不要再哭泣了。”

“我就是太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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